(承上回)
那女職員走開三秒鐘後,仰望著那張bunk bed,我崩潰了。
上格床。
我夾著哭腔,帶點激動地自說自話:「明明訂好了床位又說沒有。明明說好了是下格床,又給我上層。上層那麼高,我怎麼爬?!」這次眼眶裡竟有點真眼淚。
這時,濕潤的眼角捎到高處有東西在滾動,然後一把溫柔的聲音輕輕細細的傳下來,是微帶口音的英語:「其實剛才他們也弄錯了我的床位呢!不要緊的,一張床罷了,別讓一張床搞砸你旅行的心情。如果你真的攀不上來,我來幫你。」原來check-in時在我前面那個鬍鬚小胖子,就睡在我隔鄰的上格床。
一言驚醒,但我還未激動完,像個三歲小孩般幼稚地對這陌生人多使一下性子,聲音顫抖自相矛盾的說:「怎麼不能攀?當然能攀!我才剛攀完Machu Picchu,難道攀得了Machu Picchu,竟會攀不了上格床不成!」沒帶腦袋衝口而出這麼低智的話,未說完已經後悔,然後自己也忍不住又哭又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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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,12月30日晚上9:00,在Adventure Brew Hostel 流了該年的最後一滴淚-原因是一張上格床。平常極少流淚的我,是因為積累的疲倦、不忿、無奈、還是眼乾令眼睛自然濕潤了?到現在還沒搞清楚,當時何以如此失態。
那年最後一天在日記本上,我寫上: ‘Brave enough to be weak’。很好的提醒:願意直視自己軟弱的一面,才是真正的強大。
而高處傳來那把有如天使叮嚀的聲音,來自巴西人Pedro。哭完後,他呼我一起下樓到Hostel的酒吧喝啤酒。Adventure Brew的這一晚,使我們成為莫逆之交,從此我叫他guarding angel。
(完)